本文链接:https://www.kommersant.ru/doc/1260893
由deepseek翻译,有人工润色。
莫斯科大学和圣彼得堡大学获得了特殊地位。校长们也获得了特权:他们由俄罗斯联邦总统亲自任命,而且允许工作到80岁,实际上是终身制。人们把通过这项法律归功于圣彼得堡大学校长尼古拉·克罗帕切夫的影响力。
关于大学特殊地位的法律讨论了很长时间。但是该法律文件直到去年才开始进入立法程序,当时50岁的尼古拉·克罗帕切夫成为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新任校长,他曾担任该大学法律系的系主任。除其他事项外,该法律还在联邦预算中为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和莫斯科国立大学的资助设立了两个特殊项目。据说,克罗帕切夫能够使该文件获得通过,因为他进入了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亲密圈子”,要知道俄罗斯最近两任总统、一些部长和高级法院法官都毕业于该法律系。
在克罗帕切夫的领导下,圣彼得堡国立大学除了获得特殊地位外,还发生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丑闻:医学院院长谢尔盖·彼得罗夫指责克罗帕切夫搞垮了大学诊所,新闻系系主任玛丽娜·希什基娜指责他扼杀自由和搞垮大学,此外还有欺诈和腐败的指控。作为回应,彼得罗夫被解雇,希什基娜受到多项指控。近日,这些丑闻再度升级:医学院举行了新院长的选举,选举不是在系里像往常一样进行,而是在大学的学术委员会上进行的,玛丽娜·希什基娜还将面临另一项指控——伪造文件。
凭空出世的法律界人士
尼古拉·克罗帕切夫1959年出生于列宁格勒。1976年,他进入列宁格勒大学法律系学习,并于1981年进入该校研究生院,完成学位论文答辩后,他成为了刑法教研室的助教和讲师。即使是熟识的友人、师长和同事,也对克罗帕切夫的过往知之甚少,他的过去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例如,前法律系系主任、前刑法教研室主任瓦迪姆·普罗霍罗夫表示,克罗帕切夫当年是个”不起眼的学生”。据瓦迪姆·普罗霍罗夫的感觉,克罗帕切夫的父母并非法律界人士,而是普通人,似乎来自列宁格勒的市郊。
关于这位国内最古老大学校长的个人生活,信息也同样匮乏:仅能确定他已婚并育有一子。官方信息的匮乏,反倒滋生了各种传言。在圣彼得堡,关于校长与他一位前女研究生的绯闻流传甚广,人们津津乐道地讨论着这段关系中最匪夷所思的细节。克罗帕切夫本人对其个人生活不予置评。
相比之下,他的学术与职业生涯则是另一番景象,这方面的信息要多得多。克罗帕切夫的崛起与1989年列宁格勒苏维埃的首次选举以及北方首都第一任市长阿纳托利·索布恰克的名字紧密相连。
“我第一次从我丈夫,列宁格勒大学的教授那里听说尼古拉·克罗帕切夫,当时他正在创建一个全新的教研室——经济法教研室,”阿纳托利·索布恰克的遗孀、参议员柳德米拉·纳鲁索娃回忆道。”他说,没有多少学者支持这个新事物,支持他的主要是年轻人,其中包括尼古拉·克罗帕切夫和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
我记得在1989年,当索布恰克竞选议员时,这个包括伊万诺夫、梅德韦杰夫、克罗帕切夫在内的团队帮助了他,例如张贴传单和电线杆上的公告。索布恰克当时是反对官僚体制的,所以这件事很危险。后来克罗帕切夫并没有在市长办公室工作,但索布恰克曾向他寻求法律咨询。”
90年代初,索布恰克决定以大学为基础,为议员们提供立法知识的培训。为此,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法律系设立了一个专门学院,根据瓦迪姆·普罗霍罗夫的推荐,尼古拉·克罗帕切夫于1992年开始领导该学院。”我不知道阿纳托利·亚历山德罗维奇(索布恰克)是如何吸引议员们的,这个过程是如何组织的,但钱确实进入了学院的共同金库,”瓦迪姆·普罗霍罗夫指出。
“至少有60位议员在那里学习过,”列宁格勒苏维埃前主席亚历山大·别利亚耶夫回忆道。”是列宁格勒苏维埃付的钱。当时的学费很便宜,课程似乎是两年制的,但很有声望——颁发的是正式的文凭。”瓦迪姆·普罗霍罗夫回忆说,这个课程几乎是俄罗斯大学中第一个收费的教学部门。
精干的当家能手
这个专门学院成了克罗帕切夫作为管理者的跳板。1993年,当瓦迪姆·普罗霍罗夫当选法律系主任后,他让年轻的副教授克罗帕切夫担任自己的第一副主任,并在1998年将系主任的位置让给了他。在新职位上,克罗帕切夫发展收费教育,吸引赞助者,最终将法律系变成了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最富有的系之一。例如,副教授的月收入高达5万卢布,按照圣彼得堡的标准,这是很可观的收入。
“当时的大学状况非常糟糕,资金短缺。而克罗帕切夫成功地集学者才华、管理才能和非常精明的经营手腕于一身,”柳德米拉·纳鲁索娃回忆道。”他成功地建立了系里的商业运营。教授的工资比其他系高,进行了精美的装修,还创建了一个非常棒、达到西方水平的图书馆。”
按照那个时代的惯例,精干的当家能手克罗帕切夫很快与上级——校长柳德米拉·韦尔比茨卡娅发生了冲突。1999年,他想将各系注册为独立的法人实体,简单说,就是获得财务独立。
与韦尔比茨卡娅的冲突非常激烈:据玛丽娜·希什金娜回忆,校长甚至签署了开除克罗帕切夫的命令,不过后来又撤回了。
有说法称,让校长让步的是系里教师的一致支持:克罗帕切夫的下属直接拒绝接替他的位置,并警告说在新选举中他们还是会选原来的系主任。(笔者注:是这样的xdd,法学院全体出动)克罗帕切夫也让步了:他的想法没有得到大多数系主任的支持,而他自己也为他的野心找到了新的出路——圣彼得堡宪章法院院长的职位。
法官登场
对于涅瓦河上的这座城市(圣彼得堡)而言,宪章法院就相当于俄罗斯的宪法法院:它负责监督市长和地方立法会议是否遵守城市宪章。尼古拉·克罗帕切夫于2000年当选为该法院院长,他的主政时期给该市元老们留下了长久的记忆。
首位领教这位法官强硬作风的是时任市长弗拉基米尔·雅科夫列夫。起初,法院裁定一名副市长的任命无效,后来在2002年秋天,又禁止雅科夫列夫竞选第三任期。
2005年,克罗帕切夫与斯莫尔尼宫的新主人瓦莲京娜·马特维延科交锋:宪章法院裁定组建市长行政机构的程序非法,这自动废除了该机构的所有决定。
这位女市长并未善罢甘休:忠于她的宪章法院法官们集体辞职,导致法院无法达到法定人数而陷入瘫痪。最终,该机构被解散,而新组成的、忠于马特维延科的班子没有选举克罗帕切夫。
“他的行动并非出于政治权宜之计,而是基于法律考量,”柳德米拉·纳鲁索娃认为。
然而,克罗帕切夫的对手们则指责这位法官是在追求政治利益,并试图通过冲突来巩固自己在市内的地位。
那场与马特维延科冲突的余波至今仍在圣彼得堡回响:例如,在2008年,这位北方首都的市长没有邀请克罗帕切夫加入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在该地区的竞选总部,尽管在2000年,克罗帕切夫曾是另一位政权支持的总统候选人——弗拉基米尔·普京的受托人之一。
但这次在市政治舞台上的受挫并未让克罗帕切夫本人气馁: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幸运的是,在2000年前往宪章法院任职时,他保留了自己法律系主任的职位,并且为了保险起见,还当选了他的”老娘家”——刑法教研室的主任。
他的大学之路
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尼古拉·克罗帕切夫显然立即开始为攻占主要高地——这所俄罗斯最古老大学的校长之位——做准备。一桩关于挪用资金的刑事案件帮了他的忙,这起案件适时地针对列夫·奥格涅夫提起——他是柳德米拉·韦尔比茨卡娅的亲密战友,也是她负责物质技术基础发展的副手。奥格涅夫和一群大学员工被指控挪用了用于维修十二院大楼的4700万卢布。这件事有个奇怪的情况——案件并非由普通执法部门调查,而是由圣彼得堡联邦安全局调查人员负责。不过,对奥格涅夫来说,结局还算相对顺利:2008年,他虽然被认定有罪,但仅被判处罚金和8年缓刑。
“韦尔比茨卡娅对这件事害怕极了,”玛丽娜·希什金娜回忆道。”这是克罗帕切夫的人策划的。比如,负责调查奥格涅夫案件的调查员后来在法律系得到了一个职位。最终,在这个案子的压力下,韦尔比茨卡娅提交了辞职申请。”
同样在2006年秋天,克罗帕切夫被任命为第一副校长,而他的盟友,据媒体报道,在2007年掌管了大学关键的后勤和科研部门。就这样,桥梁、邮政和电报局都被拿下——只剩下进入冬宫(喻指校长办公室)了。
韦尔比茨卡娅选择了和平交权:2008年2月19日,她宣布提前辞去校长职务,转任大学名誉校长,校长职责由法律系主任暂代。校长选举定于五月举行,有三人竞选该职位:克罗帕切夫、哲学系主任尤里·索洛宁和国际关系副校长康斯坦丁·胡多莱。结果,这位法学家的所有竞争对手都退出了竞选:索洛宁在提名后几乎立即退出,而胡多莱则在选举前两周退出,那时已经不可能再提名其他人了。克罗帕切夫的对手认为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这次权力更迭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特别行动。
“这简直是一场表演,”玛丽娜·希什金娜说。”一切发生得完全出乎意料:韦尔比茨卡娅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提前三年结束任期辞职。所有人都茫然无措,只有作为第一副校长、掌握行政资源的克罗帕切夫为选举做好了准备。然后他导演了胡多莱提名又退选的戏码,接着又举行了一场非常奇怪的选举。选票上只有一个候选人的名字,投票大厅里没有投票隔间,整个过程都有摄像机记录。很多人简直不敢拿起笔划掉那个唯一的名字:大学里普遍认为,克罗帕切夫是大师,擅长对那些与他意见相左的人提起刑事诉讼。”
参议员柳德米拉·纳鲁索娃则持不同看法:”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校长更迭是完全正确的步骤。柳德米拉·韦尔比茨卡娅从政治角度讲总是’顺应潮流’,经常表达忠君思想。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克罗帕切夫)可能很强硬,但他总是站在法律立场上。对他而言,不存在政治投机。”(笔者吐槽:完全说反了吧=。=)
关于”第一导师”的神话
然而,尼古拉·克罗帕切夫本人并非不搞政治投机:2000年,他曾与校长韦尔比茨卡娅一同签署联名信,要求起诉讽刺节目《木偶》的制作者,理由是他们”滥用言论自由”攻击弗拉基米尔·普京。
不久后,克罗帕切夫开始积极利用法律系知名校友的名望为自己铺路——动辄提及与高层人物的关系成了他的招牌手段。这位大学校长最常引用的就是现任总统。据称,他曾是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的授课教师,后来更担任其论文导师。但蹊跷之处在于:在梅德韦杰夫本人的学位论文扉页上,”导师”一栏明确写着民法教研室博士V.T.斯米尔诺夫。而克罗帕切夫的专长领域是刑法。
“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同一个系工作过,”玛丽娜·希什金娜指出,”当然他们互相认识,就像系里所有人一样,但我们深信所谓与梅德韦杰夫交情深厚纯属虚构。好比我现在说:今天我给普京打了电话。您如何证明我在说谎?克罗帕切夫总是不断提及他与高层的关系。高层领导确实常来我们学校,也会与克罗帕切夫见面。但别忘了: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是他们的母校,他们来是因为这层渊源,而非为了克罗帕切夫。可他总把这种场合渲染成专程为他而来。”
圣彼得堡当地一直流传着这样的风声,说克罗帕切夫即将被委以首都的重要职位,甚至具体到教育部部长一职。同样的传言还声称:俄罗斯宪法法院迁至圣彼得堡时,工作人员遴选由克罗帕切夫负责;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在获提名参选总统前于圣彼得堡秘密会晤的就是他;据传他每年都会受邀参加弗拉基米尔·普京的生日庆典。而高层人物本人对克罗帕切夫却几乎从未公开置评。
争议缠身之人
克罗帕切夫的职位升得越高,围绕他产生的冲突就越多。他的校长任期也充满了丑闻的阴霾。
第一场风波爆发于韦尔比茨卡娅辞职前夕的2007年12月。当时,大学方面致函俄罗斯东正教会领导层,要求迁走于2006年划拨给大学的米哈伊洛夫卡庄园土地上的圣奥尔加教堂。该庄园用地计划用于建设圣彼得堡国立大学高等管理学院的校区。教堂主持叶夫斯塔菲神父回忆道:
“我们从2000年起就开始修复圣奥尔加大公教堂。这座教堂恰好位于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区域内,紧邻计划建设管理学院的地方。当时我们便萌生了一个想法,可以在圣奥尔加教堂内再开设一个以圣殉道者尤里·诺维茨基命名的教堂。他是彼得格勒大学法律系教授,于1922年被枪决。
我们前去会见克罗帕切夫,告知他这一想法。他当即认为我们是去要钱的,接待非常冷淡,还炫耀自己的无神论立场(笔者吐槽:……校长你在熊老师面前可不是这个态度==),对我们告知的消息持怀疑态度。他给人的印象是个非常冷漠、礼貌但疏远的人。
在我们拜访克罗帕切夫后不久,我们收到了韦尔比茨卡娅致都主教信件副本:大学要求将教堂迁离此地。我向’统一俄罗斯党’寻求保护。问题在两天内就得到了解决——上级部门召见我们,并表示我们不必担心。
自那以后,我们多次邀请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莅临这座纪念他的同事尤里·诺维茨基的教堂(该教堂位于圣奥尔加教堂底层,目前开放使用),但他始终保持沉默,似乎不愿与我们打交道。”
校长的其他反对者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倒是”愿意”和他们打交道。例如,2009年春天,大学医学院爆发了丑闻:圣彼得堡国立大学领导层决定改变医疗中心的运作模式,并未与两家原服务公司续签合同。医学院院长谢尔盖·彼得罗夫指责校长破坏医疗中心且行为不专业,校务委员会则回应以一系列警告处分和财务舞弊指控。不久后,彼得罗夫被解雇。六月,在校学术委员会上,彼得罗夫的妻子、新闻学院院长玛丽娜·希什金娜公开抨击了克罗帕切夫。
“我没有选择沉默。我们这简直不是在走向’37年’(指苏联大清洗时期),而是在走向深渊,”她如此解释自己此举的原因。”大学里出现了告密风气,人们开始写悔过书,否认自己说过的话或做过的决定。大学的民主已荡然无存:过去由约百人组成的学术委员会决定一切,突然间主要决策机构变成了仅20人的校务委员会,其中一半成员是克罗帕切夫的副手。我确信,这位新校长是我们用人上的失误。像大学这样的机构领导人,必须具有高尚的道德水准,成为新一代的榜样,并且在科学和专业领域是一位有分量的人物。”
新校长上任不到一个月,主楼的办公室内就安装了视频监控系统。现在所有的会面都有录音,校长不再进行一对一的面谈,一切交流都必须在有见证人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笔者吐槽:救救我!)。有一次,他在学术委员会讲台上起身宣布:”不会有任何讨论,所有问题都去法庭解决!”而在上周,有消息称,希望在国外发表论文或进行演讲的大学教师,必须事先将讲稿文本报请系办公室批准。
针对希什金娜的抗争,大学名誉校长柳德米拉·韦尔比茨卡娅对她提起了诉讼,指控她损害大学荣誉与尊严。这场对抗伴随着一系列法庭诉讼和新传学院学生的抗议活动。反对者还指控克罗帕切夫在大学房地产和员工医疗保险拨款方面存在财务舞弊行为。
例如,在彼得罗夫被停职后,为大学提供强制医疗保险和自愿医疗保险服务的变成了”Sogaz”保险公司,其圣彼得堡分公司的负责人是克罗帕切夫的熟人、法律系教师伊戈尔·阿库林。而VTB银行,其监事会中有这位校长任职,则开始为大学的工资账户提供服务。
克罗帕切夫的支持者对这一连串丑闻的解释很简单:校长是在整顿秩序,而玛丽娜·希什金娜只是为了袒护她的丈夫。
值得注意的是,冲突双方都在向梅德韦杰夫总统写信:医疗中心的员工致信为他支持彼得罗夫辩护,而类似的信件——这次是为校长辩护——则由副校长斯坦尼斯拉夫·叶列梅耶夫收集签名。
这不禁让人产生疑问:明明可以打电话解决,为何还要写信?又或者,其实根本通不了电话?
(鹅表永恒的话题:打电话……)


